“妹妹,河里有很多鱼,你要去捉一些回来吗?”妈妈面带微笑亲呢的对我说,手里握着一条鲫鱼,包尾巴将近筷子长。
妈妈今天是去亲戚家的,因为天在下雨。妈妈在家永远舍不得休息,想到她那个傻儿子,她干起农活来更加卖力了。只有在下雨的时候,她才会去亲戚家逛逛,看下她的兄弟姐妹,也就是我的舅舅姨妈们。妈妈其实很希望我一起去的,可是我不笨:有同龄小孩并且玩得来的我才去。因此结论是:我只喜欢去舅舅家。但妈妈今天去的是一个姨母家,所以我就一个人在家看电视了,并没有随妈妈一同前去。
“真的吗?”我把视线从电视机上转移到妈妈那。我瞧见妈妈手里的鱼,马上小跑过去,把鱼放到了一个水桶里。“我把这集电视看完,就过去。”我对妈妈说,“哦,那我出去了,中午自己弄饭,或者等我回来弄给你吃。”妈妈说完,洗了手,又重新去姨妈家了。“知道了,你说过一遍了。”我不耐烦的回答。
不知道为什么,我不喜欢做一件事有始无终。很简单的例子,看电视我就想一下看完,然后再去干别的事情。于是电视剧一完,我方才拿起鱼网,朝河里跑去。
那其实只是一条小河的支流,小小河而已。但下雨的时候,小河还是可以把我冲走的,就像马桶一样,刷,毫不费力的把一坨给淹没了。当然,我只是去小小河抓些鱼。那里的水很浅,只能淹没过我的膝盖一点,于是我一般是穿短裤过去。半个小时的样子,我就抓了七八条跟妈妈拿回去一样大的鱼。我真是高兴极了,两个脸蛋红扑扑的。就在这个时候,有一个背着电箱,一个提着袋子的两个家伙走过来了。只见前者左手把电棒往水里一插,鱼就浮了上来。右手用网一捞,那种我们在课本上看到:小朋友用来捕蜻蜓的网。可轻松了。我刚才摸的地方,最少有一条鱼我没有抓到,因为我感觉到了它们。我笑着对他们说:“这里有鱼。”他们原本是想绕过我的,因为他们所到之处,鱼就被抓光了。他们不好意思跟小屁孩抢。听了这话,他们还是朝我走过来,人总是贪得无厌的,但我觉得我抓的蛮多,我想我该回家了。
那条小河在夏天的时候,水清澈见底,我们一群村子里的小家伙都会在里面嬉水。小河只能没过我们的肚脐。我们会一起在河里抓鱼,一起游泳。不过基本上抓不到鱼,因为河水夏天太浅太清了,而且鱼儿又少,还比我们灵活,只有下雨的时候才会有很多的鱼,我们并不知道它们来自何方。可是下雨的时候,河水变得汹涌澎湃,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。我们是不想死的,于是都呆在家里看《神铁臂阿童木》,或者一个侠客,喜欢用剑在坏人身上刻一个Z字之类的动画片。至于游泳,其实很多伙伴都不会,我们只是用手撑在河底往前爬而已。脚在后面用力的拍打着河面。激起大大的水浪。游泳的乐趣对于我们而言,还没有打浪对我们有吸引力,我们不会比谁游得快,但会看谁的浪打的更凶猛更高。也就是那个时候,在河里,我学会了游泳。
河水稍微深一些、混浊一些的时候,我们也会沿着小河去摸鱼。一摸就是几百米。我们一直摸到了很远的地方,直到有人说那个地方的河底下有棺材,我们才吓的回家,这个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,我沿着河岸去找我的鱼,一个都没有找到,因为我忘记带鱼网,只有把它们往岸上扔。想想伤心了一阵:早知道这样,还不如让它们呆在河里,等长大一些的时候再被我抓。
偶尔也会看到大鱼在河边,我先将两只小手伸出来,做鹰爪状,对着那条鱼--那是一条乌鱼(全身乌七八黑,有暗花,一般在淤泥中的鱼),然后慢慢的挪近它,快靠近水面的时候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迅速出击,可还是扑了个空,真是个狡猾的家伙。
再后来,我们渐渐会去河里钓鱼,可是我们一次也没有钓到鱼,也难怪,那么多支流对着小河放水,于是我们渐渐把目光转向了池塘。池塘真是一个好家伙,特别是别人承包的池塘,鱼儿可密集了。
我们经常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,偷偷的钓。我第一次钓到的是鲤鱼,我只能把它拉出水面,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一起。结果鱼丝断了,这让我沮丧不已。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。回家后我便缠着爸爸要了五块钱,买了当时认为最好的鱼丝:小霸王。
爸爸经常带我去地里,他一个人干农活,而我就拿着根鱼竿(我们那个时候都是用竹子做的),在池塘边上钓鱼,戴着顶草帽,其实我比较讨厌戴那种东西,影响发挥,可是大人们经常怕晒黑了小孩。
每次钓鱼,八成是不会失手的,而且钓鱼就不用干活。所以我经常偷懒去钓鱼。因此我家的菜,经常有鱼。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,因为妈妈炒的不好吃,还有一点可能是吃多了。但这并不影响我钓鱼的情绪,我依旧斗志昂扬。其实钓鱼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,首先要选一个好地方,这就要靠些运气,接着撒把米下去,米要拌一些油,香才会把鱼儿引过来,然后就在那儿蹲点。人品爆发的话,可以钓到很多鱼,大的小的。踩到狗屎,就不会有鱼咬钩,然后我在想,那些鱼儿会不会都吃米去了,那可真是太悲剧了。心情不好的时候,扔块石头下去:砸死你,叫你吃米。偶尔也会是一种长不大的极小的鱼咬钩,我们方言管它叫“楞头的”,我并不知道书面语怎么说。把它钓上来,我们是不会放过它的,即使做不了菜(鱼太少),我们也会拿去给猫吃。而且没准下次它还咬钩,这种家伙很可能不长记性;或者它回去告诉同伴们:不要咬钩,这是人类的陷阱。那岂不是更加亏大了。当然,钓鱼的地最好不要选在电线杆和树附近,因为说不定你一兴奋,就很容易把鱼钩挂那些东西上面。然后你弄也弄不下来,拉也拉不动,只好忍痛割爱,把鱼丝扯断。
池塘里的鱼,不仅可以钓,也还是可以抓的。半死的鱼要靠机遇碰见,健康的鱼就要等池塘的水少了,才比较好办事。在我的影像中,有那么几次狗屎运:满塘的水里逮到鱼。那天我放学回家,看见池塘里有一条鱼在浮浮沉沉,我盯着那条鱼瞧了很久,以便情报更准确。在确定那条鱼有问题,我有把握抓住它。并且我知道—池塘的那个地方水不深,深的地方我也知道。虽然大人们经常讲些池塘里有水怪,他会拉小孩子腿之类的鬼话,而且我们村子里的池塘也确实有淹死过小孩,但我们始终半信半疑。在鱼的诱惑下,我还是下水了,带着一点点害怕。反正我会游泳,一百米不成问题,村子里的池塘没有一个超过一百米的长或宽。那条鱼浮上来的时候,我抓了它,但没抓住,被它挣脱了。鱼儿就这样消失了,我等了很久,可能它也不想死。正当我准备放弃上岸的时候,鱼儿再次浮出了水面。这回你死定了,我直接给了它一击重拳,恍如一把锤子砸在鱼儿背上。Game over。鱼儿昏死的浮在水面,我不费吹灰之力把它抓住提回家。还有一次在另外一个池塘,也是看见一条鱼浮在水面上,但它显然快挂了,一直浮在水面上,一动不动,只有嘴巴有气无力的一张一合,可是我够不着,我并不想下水,因为那是冬天。我欢快的跑回家,拿了妈妈的洗衣棒再次过来,我甚至担心在这一刹那,会有人把我的猎物抢走,于是我一直跑,结果还是让我很低沉,长度仍不够,还差那么十几厘米,村子里另一个伙伴的爸爸来了,他对我笑了笑,把我抱了起来—伸向鱼儿。就这样,这厮被我擒来了。而那个伙伴,至今仍是和我玩的很好的。
可是等到牛儿到我家的时候,我就得放牛了。然后牵着牛儿到处吃草,这真是一件比较无聊的事情。当然,很多事情并不是绝对的。牛儿吃饱了也要喝口茶,我随便领它去了一个池塘。结果发现那个池塘有很多鱼在水面上呼吸。我看了就蠢蠢欲动,很想抓一些回家,而且池塘中有很厚的水草,这更让我的计划增添了地利。“叱”,我把牛儿赶向了池塘,虽然我知道它并不想下去,它只是想在岸边随便喝些水。但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只见鱼儿们四处乱跃,果然有鱼跳到水草上,并且没有马上从水草中逃脱。我迫不及待的下水了,但我发现比我预想的要深,我只能相对轻松的抓到最近一块水草上的一条鱼。其他的地方,我只能可望而不可及,其实我也是有尝试的,可是那个池塘里有很多一种带刺的果子,可以吃的,我叫不上名字,刺得我的脚丫子可痛了,于是我不敢放肆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鱼儿逃窜到池塘。
水浅的池塘抓鱼就显得很有激情了。我们每个伙伴都会携带一个鱼网,然后才开始行动。这个也很有讲究,刚开始我们要一直在池塘的四周摸,这样收获并不大,可以摸到一些小鱼,再在水里游几下,此刻水就混浊了。别以为浑水摸鱼会有成就,最好的时机是等到鱼儿冒出头来呼气的时候,然后我们会根据鱼头大小选择性的抓。水深的地方,我们会用鱼网从水底往上捞,水浅的岸边,我们直接连人带网扑过去,这显然更有观赏性。当然,如果大的很多,我们就不会要小的。当然,我们一般会避开大人们一起抓。不要认为自己很厉害,然后跟大人们抢,毕竟他们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米还要多。大人们往往是卑鄙的,他们中有的用网打,然后那一大块我们都不用去摸了,有的会用挖地的工具捉鱼,如果不想断个手什么的,可以去尝试下、、、、、、于是我们这些孩子大部分是在观望。不过那些大人都是没有小孩在池塘抓鱼,而我们这些在池塘里抓鱼的孩子的爸妈都不会下水--在岸边指挥我们,偶尔诋毁水里的大家伙。吵吵闹闹的,有点类似村里开会,每家派个代表。
我们也有过村子里的池塘被邻村的小孩把鱼全部抓了去的经历,可是我们都没带家伙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猖狂了。如果折回家去拿家伙来,他们早已把池塘的鱼全都干掉了。于是我们只有在岸边默默的注视着。然后他们上了岸,拿了鱼,屁颠屁颠的跑掉了。
当然,我们也是有弄过他们村的池塘-在后来,正所谓:一报还一报。我们只出动了四个人,便把池塘里的鱼抓的差不多。这就是将帅与兵卒的区别。我作为核心人物,战绩是十一条,其中有一网是扑中两个(double here),这可真是很难得的。后面不知道谁说池塘的主人来了,我们瞬间一溜烟的跑了,可是我的太多,跑不动,分了三条给我大伯父—我最敬重喜欢的老爷们。
我们小孩跟小孩是比较少有过节的,我们对于他们的那些事从来不放在心上;他们对我们做的也只字不提,虽然彼此都心知肚明。甚至再后来,我们两个村的小孩,还合力扫荡了另外一个村的池塘。那里的鱼也很丰盛,我们每个人都抓了长长的一串,真是太兴奋的行程。
当然这些并不是我所津津乐道的,我最夸张的一次只抓了两条鱼:一条四斤四两,一条三斤六两。那是池塘里最大的两条鱼,也是我抓过最大的鱼。当我看见它那修长的背,我跳起来就是一扑,毫不犹豫,毫不迟疑。我全身都溅满了泥巴,瘦小的我--跳起来的姿势恰似一只青蛙。岸上的人都在惊呼:“好大的两条鱼啊!”我用手拂下脸上的脏水,憨笑着望向岸边的人们。
已有0条评论